固原,宁夏回族自治区唯一一座不沿黄的城市,但发源于其境内的众多河流却都注入同一条“母亲河”——黄河。固原,宁夏水土流失最严重的地区,也是全国生态问题最突出、生态系统最脆弱的地区之一。近年来,固原市持续开展黄河大流域下的小流域综合治理,把每个小流域既当作水土治理单元又当作经济开发单元,打赢了一场场生态“翻身仗”,撬动了脱贫攻坚,为黄河流域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增添了生动注脚。
隆 德
水里问题岸上治,岸上问题流域治
出境断面水质平均达到Ⅱ类标准、治理成效得到中央环保督察办公室和全国河长办通报表扬、被列入全国示范河湖建设名单……在隆德县渝河河畔,记者见到了这样一份“成绩单”。然而,就在几年前,它的标签却是水质劣Ⅴ类、臭味弥漫、跨界污染、中央环保督察重点督办对象……20世纪80年代以来,当地特产马铃薯为固原引来了不少淀粉加工企业。一个个淀粉加工厂,在带动当地经济发展的同时,也把工厂污水留给了渝河。再加上生活污水直排、垃圾倾倒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渝河成了一条让隆德人苦不堪言的“臭水河”。不仅如此,发臭的渝河还困扰着下游邻省的百姓。2015年,渝河因劣V类水质、跨界污染问题被中央环保督察组点名批评。一场“翻身仗”,也由此开始。污染表现在水里,根子却在岸上。将“截污”与“治污”相结合,是隆德打的第一场硬仗。封堵渝河沿线27处直排口,取缔淀粉加工企业13家、河道采砂场5家、黏土砖厂9家。同时,整合治水项目资金,新建污水处理厂和处理站,实施雨污分流工程,将渝河沿线生活污水并入管网,先处理后排放。治水不能光盯着水,河库共治才能让水动起来。为此,在疏浚整治渝河全段河床的基础上,隆德将三里店水库翻了个底朝天,清理了80万立方米的淤泥。同时,建溢流坝、蓄水净化池,用水生植物护坡固岸,打造人工湿地,使出境水流时间由原来的8小时延长至168个小时,而河水也在层层自然降解中得以净化。“这些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。” 隆德县自然资源局绿化队的张志峰指着渝河两岸植被说。固原海拔高、年均气温低,为了提高林草籽的成活率,他们选的都是较为耐寒的本土品种。这为日后巩固修复成效奠定了基础。一条河连着左右岸、上下游,也连着山、连着田。虽然坐拥渝河,但隆德的山和田却“缺水”。隆德县自然资源局相关负责人介绍,为了让山和田能“喝饱水”,隆德开展了渝河流域山水林田湖草综合治理,将12座蓄滞净化池及流域内外16座库坝连通,既保证了渝河基础径流,也实现了引水上山,让贫瘠的山台地变成了水浇地,使造林成活率由原来的30%提高到了80%。张志峰告诉记者,依托渝河生态修复,隆德还新建了3座市民休闲公园。“过去是臭气熏天,现在水清了、岸绿了,大伙儿也有耍的地方了。”渝河河畔已成为他的“打卡地”。
泾 源
关闭矿区保生态,山水共治归自然
“炮声连天、尘土飞扬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了。”对于六盘山镇十字村村民吴文艺来说,这是过去一年来最令他高兴的事儿。转变,得从三关口矿区整治说起。三关口矿区,位于泾源县六盘山镇,是一座有着半个世纪开采史的老矿区,石灰岩储量达9亿吨,是固原及周边地区建筑石料的主产地,曾经聚集着33口石灰窑、25家石料场、2家大型水泥厂。然而,长期的管理混乱、无序开采,让三关口成了六盘山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的重灾区。“过去,炮声震天响,灰尘满天跑,晴天一身灰,雨天一身泥,矿区里的庄稼长不成,颉河里的水也染红了。” 说起过往,吴文艺直摇头。六盘山是黄土高原的“绿色明珠”,也是固原的“天然水塔”,泾河、清水河、葫芦河皆发源于此。“绝不能再任由三关口乱下去!”2013年,泾源县决定铁腕治污。这是发展必经的“阵痛”。“我们先是对生产规模小、安全隐患多的矿山企业进行了整合,依法关停和拆除了石灰窑33口、工矿企业19家。”泾源县自然资源局副局长于永泉告诉记者。2017年9月,借着“绿盾行动”的东风,泾源又打响了六盘山自然保护区的生态治理修复攻坚战,对保护区及外围2公里地带的涉事企业进行整治。此前三关口矿区内剩余的6家石料场和2家水泥厂,成了重点整治对象。“都是老矿企,难啃的‘硬骨头’啊!本着‘先小后大,先易后难,先无后有’的原则,我们陆续依法拆除了这8家工矿企业,并于去年年底完成了六盘山水泥厂和长征水泥厂的搬迁拆除工作。”于永泉介绍。然而,拆除过后便是“怎么让烂河变清、怎么让石头山披绿”的修复难题。在颉河治理中,泾源先是清淤疏浚、畅通水系,后用生态生物垫砌护岸,沿着河岸栽植芦苇、荷花等多种水生植物,并投放田螺、鱼苗、微生物等水生动物,让这些天然“净化员”发挥作用。为了能在石头山上栽活树,泾源尝试采用了山体挂网喷播技术,先把专用铁丝网格挂在石壁上,再把混有苜蓿、红豆草、柠条、沙棘等林草籽的十几厘米特质泥浆喷在网格内,让林草籽可以扎根存活。为提高成活率和生长率,又把颉河水引上山,通过滴管滋养草木。终于,八成以上的崖面披上绿装。不仅如此,当地村民种的苗木也派上了大用场。“这两年苗木销路不好,这回矿山复绿全用上了,村民也增了收。”吴文艺说。目前,三关口矿区前三期生态修复工程已完工,第四期的立面修复已完成九成。下一步,依托六盘山的红色资源和生态优势,泾源将努力做足做好“旅游+”。六盘山上叠翠生,颉河水中鱼儿欢,一幅幽峭隽美的山水画卷正徐徐展开。
彭 阳
“山顶林草戴帽子、山腰梯田系带子、沟头库坝穿靴子”
起伏的山峦色彩斑斓,层叠的梯田错落有致,秋天的金鸡坪旱作梯田,为黄土高原增添了靓丽色彩。然而,多年来刻在彭阳人心中的却是另一番景象:“山是和尚头,沟里没水流,耕种山梁峁,刮风浮土跑”“天上下雨地下流,肥土冲到沟里头”“无雨苗枯黄,有雨泡黄汤”……在全国重点水土流失区的榜单上,彭阳曾经“榜上有名”。恶劣的自然条件,不仅导致了小气候的恶化,还严重影响了全县的发展。为改变这一景象,彭阳人在小流域生态治理的路上摸爬滚打了30多年。“过去是单纯的造林、修田,现在是‘山顶林草戴帽子、山腰梯田系带子、沟头库坝穿靴子’,山水林田一体推进。”宁夏回族自治区自然资源厅办公室主任艾红兵介绍。具体做法是:山顶封山育林,涵养水源;山坡退耕还林还草,保持水土;坡耕地修建高标准水平梯田,蓄积雨水;干支毛沟修建谷坊、塘坝、水窖,拦蓄径流,发展灌溉,并适当开发沟坝地。彭阳地处黄土高原干旱区,缺水如缺油,成活率低是造林的一大难题,要想给山顶戴上牢固的林草帽,得先把水固住。“最初我们用的是‘挖鱼鳞坑、修带子田’的老办法,但效果不明显。”1987年就开始参与造林的杨凤鹏说,“现在用的是‘88542’法,降水拦得住,造林成活率也高了,碰上20年一遇的暴雨也不怕。”什么是“88542”?杨凤鹏解释道,即沿等高线开挖宽80厘米、深80厘米的水平沟,筑高50厘米、顶宽40厘米的外埂,埂外坡自然坡面呈60度,田面整修成宽2米、外高内低的反坡状。几个数字就是这样被当地许多干部群众熟记于心。说起“山腰梯田系带子”,彭阳人的感受同样深刻。过去都是靠人力修梯田,修好的梯田只能“二牛抬杠”耕作,且跑水、跑土、跑肥。2000年,为建设保水、保土、保肥的“三保田”,彭阳开始按照“等高线、沿山转、宽适度、长不限、大弯就势、小弯取直”的质量标准对梯田进行改造提升,不断推进坡改梯、旱改水。这才有了如今像金鸡坪那样“宽、大、平”的旱作梯田。“现在下多大的雨,沟里都没有多少水了,水不下山,泥不出沟,河里的水清了,沟头也不再往前走了。”草庙乡新洼村党支部书记赵世有说。据统计,如今彭阳的水土流失面积已经减少七成多。山上的植被越来越茂密,山里的红外相机还拍到了金钱豹。值得一提的是,彭阳“缺水如缺油”的情形也在改变。20世纪80年代,全县年均降雨量只有350毫米左右,去年已经超过700毫米,翻了一番。在彭阳,每条小流域既是一个完整的水土治理单元,也是一个经济开发单元。近年来,彭阳依托生态优势,结合“四个一”林草产业发展,打造了金鸡坪、茹河瀑布、乔家渠、青云湾等一批旅游景点。其中,金鸡坪旱作梯田公园于2014年入选“中国美丽田园”10项梯田景观之一,每年游客量已达30万人次左右。2019年,彭阳县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超过了1万元。“山绿”与“民富”的共赢已照进现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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